起底“野蛮人”姚振华
2017-09-25 22:37 5331
姚振华已经沉溺了一段时日，但与王石大战三百回合时候的他，仿佛历史上的成吉思汗，雄心万丈，气势如虹，善于借力打力的闪电战，横扫诸国，可惜，现在的时势不造英雄。
从1990年上海、深圳两座证券交易市场成立以来，一代又一代的机构、散户耕耘其中，付出热情、时间与精力，参与到这场全国范围内最大的金钱游戏之中。
一切目的，当然是为了获取利润。1990年-2017年，上证综指从最低100点开始上涨，最高突破6000点，如今也有超过3000点。不计算分红因素在内，累计上涨超过30倍；深圳市场同样经历了更大幅度的累计上涨，深证成指从1000点开始，累计涨幅超过11倍；中小板指数从2008年开始，从1000点上涨至7000点左右。
从长年的累计涨幅来看，利润无疑是巨大的。但在股市的剧烈波动和漫长熊市的煎熬之下，能够在这个市场中真正获利的玩家寥寥无几。
金融机构位于市场食物链的顶端，但这些在市场中起主导作用的国有金融机构，表现却并不尽如人意。他们大多思维僵化，枯守着不合时宜的估值判断体系，保持着资本与实业“泾渭分明”的割裂状态，并对长周期中企业的真实价值表现淡漠。
在那样的背景之下，姚振华和前海人寿横空出世，淡化了资本与实业之间深重的隔阂，像鲶鱼一样，搅动了A股市场这潭沉闷冰湖下死气沉沉的生态链条。
江山代有才人出，各领风骚三两年。
2016年，资本市场上闯出一匹黑马。他仅用一年的时间，从胡润百富榜的200名开外到以1150亿元财富位列榜上第四。他是去年财富增长最快的人士，财富增长幅度为820%，平均一周涨20个亿的惊人速度，让王健林“先挣它一个亿”的“小目标”也黯然失色。
他就是宝能投资集团董事长姚振华。
他是王石口中名不见经传的“小人物”，来势汹汹行他人眼中“以卵击石”之事，触碰“宇宙最大开发商”万科集团，不鸣则已，一鸣惊人。他是坊间传说中的“菜贩子”，借由深业物流完成原始的资本积累，随后率领宝能系逐鹿中原，强势进入金融领域布局财富版图，狠辣围剿资本市场上的大小猎物。
他裹挟着争议登场，在百舸争流的资本市场上披上“野蛮人”的外衣，高调行事、低调做人，自此开创产融扩张的次时代。
“万科A拉锯战”一战成名，姚振华有得有失，但他的行为让国内行业开始重新审视A股上市公司的真正价值。
在这场我们历史上前所未有的资本战争中，姚振华这个曾经籍籍无名的潮汕商人，开始真正走向了我们商业阵容金字塔的顶端，后来，证监会一纸文书下来，这个潮汕大男人，就此败了吗？
1、成名之战：万宝之争，世纪商战
万宝之争，跌宕起伏，堪称世纪商战。出场的是房地产企业的标杆万科，神秘的宝能集团，以及其更为神秘的掌门人姚振华。姚振华究竟是何来头？掀起资本市场腥风血雨的500亿资金又是从何而来？
王石口中的“卖菜的”！
姚振华确实是靠卖菜起家，但绝对不是菜市场那种为了一头蒜和客人讨价还价的地摊老板。姚振华的模式是先开专业菜市场，再做蔬菜基地，然后介入物流生意。英雄不问出身，“卖菜”也无可厚非。毕竟，百亿级富豪中，卖菜的不止姚振华一人。人和集团的戴永革，就从哈尔滨一路卖菜，卖上了《福布斯》富豪榜。
仅就专业背景而言，姚振华能把蔬菜生意做好属于“顺理成章”，但是，对于地产业、保险业，抑或是他曾经动用过的其他金融杠杆，姚振华绝对是彻头彻尾的“门外汉”。从“门外汉”到能够在资本市场长袖善舞，这其中姚振华付出的努力不言而喻。
学习也让姚振华对政策的把握与解读十分到位，这帮助姚振华为宝能筛选出了一个个商机：地产、物流、文旅、医疗、教育等方面的多元化发展之路都是姚振华不断研究的结果。
如今，姚振华旗下有三块业务：深圳物流园，宝能地产和前海人寿。
三年，前海人寿完成了平安十六年的业绩。
在万宝大战之前，前海人寿就以彪悍的风格闻名于保险界，其高速增长的保费和总体营业规模令业界惊叹：2012年保费2.7亿元，2013年143亿元，2014年348亿元，2015年779亿元。三年时间保费收入增长了288倍，总资产也增长到了1559亿元。
如此彪悍的业绩是怎么做到的呢？答案是大量卖高现金价值的保险品种。在前海人寿2015年的业务收入中，超过七成都是万能险，而在36款在售万能险中，25款的年利率超过6%，最高达7.45%，仅有1款低于5%，并且承诺可以几个月就退保，免收退保手续费。
一般的保险公司在拿到客户的钱之后都会投资股市，前海人寿也不例外。而且姚振华的目标很明确：大量入股低价蓝筹，并拿到控股权。
2011年10月，项俊波出掌保监会，自2012年启动新一轮保险业市场化改革。项掌门还在多个场合高举大旗：险资要促进资本市场的长期发展！
深谙其中三昧的各路资本应声而动，恒大系、安邦系、宝能系纷纷筹集重金，火速杀入。
然而，保险是个技术活，可不是拿把刷子就能粉墙的。既然如此，就让土豪们干点粗活呗。
按照“放开前端、管理后端”的监管思路，2015年2月16日，保监会发出通知，废除2007年开始执行的《万能保险精算规定》，取消万能险不超过2.5%的最低保证利率限制，将万能险产品利率市场化，改由保险公司自行决定，并从当日起正式执行这一政策。
这次监管松口，就把万能险产品这头猛虎放出了笼子，原本在保险业籍籍无名的姚老板、许老板纷纷借此拉起大旗，从地产豪杰变身保险新贵。
从2014年开始，前海人寿已经开始逐渐将一些资本用于资本市场投资，其最先瞄准的，是市场中一些股权结构比较分散，但企业盈利能力较强、治理结构稳定的上市公司。
2015年股灾过后，A股市场哀鸿遍野，险资成为众望所归的救市英雄，举牌自然也备受鼓励。当年7月8日，保监会发布《**保监会关于提高保险资金投资蓝筹股票监管比例有关事项的通知》，放宽了保险资金投资蓝筹股票监管比例，对于符合条件的保险公司，将投资单一蓝筹股票的比例上限由占上季度末总资产的5%调整为10%；此外，投资权益类资产达到30%比例上限的，可进一步增持蓝筹股票，增持后权益类资产余额不高于上季度末总资产的40%。
打神鞭在手，遇仙诛仙，逢魔杀魔，险资举牌数量迅猛增长。豪掷数百亿，成为万科大股东的姚老板更是“带头大哥”。王石扬言其“信用度不够”之后，姚老板狂怒，舍得一身剐，也要把皇帝拉下马。
彼时，各路神仙的公开态度均倾向于“中立”。一个说，市场主体之间收购、被收购的行为属于市场化行为，只要符合相关法律法规的要求，监管部门不会干涉。另一个说，保险公司做好压力测试，防范流动性风险即可。
直到2016年两会期间，项掌门还表态，“举牌是二级市场普通的股票投资行为，国际上保险资金是重要的机构投资者，举牌越多我们刘主席（证监会主席刘士余）是比较高兴的。”鼓励险资进入股票市场。
话虽如此，对手底下冒进的熊孩子们，项掌门并不放心。2016年5月开始，保监会就对对万能险业务量较大，特别是中短存续期产品占比较高的前海人寿、恒大人寿等9家公司开展了万能险专项检查，陆续出台了很多的监管规则，试图弥补资金组织方面所存在的一些漏洞。
2016年7月21日，项掌门突然公开喊话：“少数公司进入保险业后，以高风险方式做大业务规模，实现资产迅速膨胀，完全偏离保险保障的主业，蜕变成人皆侧目的‘暴发户’‘野蛮人’。”从鼓励到敲打，业内隐约感到了一股肃杀之气。
可惜，这话没有刘主席后来的“妖精论”吓人，姚老板们膀大腰圆，装作没听见，依然在市场上纵横杀伐，“顺之者昌，逆之者亡”。
2、落马之因：吃了不该吃的
上帝欲使人灭亡，必先使其疯狂。
蹊跷的是，真正的保险巨头如平安、人寿、人保等超一流高手并未现身，粉墨登场的多是靠万能险起家的新贵们。这其中必有古怪。
万能险到底是个啥玩意？
通俗点来说吧，如果没有保险公司加持，万能险实际上就是高利贷，玩的就是“合法集资、借钱炒股”。
险资，习惯被市场人士和监管机构认定为稳定股市的“定海神针”。
南玻A的一位前高管也说过，企业发展需要资本的支持。资本市场为南玻实体经济输血供氧，企业以市场业绩反哺投资人，是南玻一直推崇的产融结合模式。“但是，如果资本进来后谋求控制权，到底是要做大实业，还是别有所图，这就是企业家担忧的事情。”
金融要为实体经济服务，防止资金脱实向虚，这是中央划下的红线。
南玻A被称为玻璃行业的“黄埔军校”，位于深圳蛇口工业六路的南玻总部，路口耸立着一块标语“空谈误国，实干兴邦”。资本争夺万科这样的房地产企业，高层曾静观其变。然而，在目睹“实干兴邦”的南玻A曾南团队悲情离去，格力电器又被野蛮敲门，高层的忧虑逐渐加深。
资本市场如何不背离服务实体经济的初衷?如何防止资本为了“赚快钱”而腐蚀实体经济?
在正确的时间说正确的话，这可不是一般人。12月3日，格力电器董事长兼总裁董明珠在《**经济周刊》举办的第十六届经济论坛上，出人意料地主动说起了近日格力被宝能举牌一事，撂下“狠话”：“如果有人要成为制造的破坏者，他们就会成为罪人。”
数小时后，一贯低调沉稳的刘士余在公开讲话时忽然脱稿，痛批举牌者是“土豪、妖精、害人精、强盗、野蛮人”。各位看官心知肚明，这可不是一时兴起。
此论一出，市场哗然，北京金融大街15号一度引为笑谈，第二天还发表不同看法。
2016年12月9日，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分析研究2017年经济工作，会议提到“一些领域金融风险显现”，提出“大力振兴实体经济”。
12月13日，项掌门发表讲话：重申实体经济是我国立国之本。
保监会开始痛下狠手，万能险产品按下暂停键，保险新贵们经脉俱断，武功尽废。
2月22日，项掌门再撂狠话：“保险市场就必须遵守保险监管的规矩，就必须承担保险业对社会、对实体经济、对人民群众的社会责任，否则我们就要坚决把它驱逐出保险业。”“绝不能把保险办成富豪俱乐部，更不容许保险被金融大鳄所借道和藏身。”
两天后的2月24日，姚振华被驱逐出保险业，但姚振华不会是最后一个。消息人士称，另一家险资企业也将被顶格处罚。
有人说姚老板天天必看《新闻联播》，但政治嗅觉还是迟钝了些。
宝能暂时的退却，并不改姚振华“草莽英雄”的底色。市场人士认为，姚振华等人的成功离不开决策快、效率高、眼光好。相比国企决策的层层报告审批，商人的嗜血本性使得其动作快，手法上也更加狠辣。但是他们既懂法，又守规则，对法律的理解和运用也非常到位。万科事件中，前海系把杠杆加到极致，却没踩红线，一切都在现有法律和规则框架下行事，可谓是刀尖上的舞蹈。
可以想见，在证监会与保监会的双重重击之下，姚振华必将在一段时间内偃旗息鼓，暂时沉寂。这种状态或许像极了几年前的那种隐忍蛰伏，但他已非吴下阿蒙。下一次出击之时，姚振华又会带给资本市场怎样的震动，这一切还是未知数。
3、起底姚振华背后的“潮汕商帮”
香港电影里的黑帮，往往喜欢在火锅店开堂会。《无间道2》里，如日中天的老大坤叔突然被暗杀，儿子倪永孝接替老大位置。其底下四大家族于是私下聚在一起吃火锅，那天也是大家要向倪家交份子钱的日子，文拯夹着菜说：“这个月起我不再给倪家交钱了。”四个人相视一笑，举杯喝着酒吃着火锅，一起合计着推翻倪家王朝。
这是一场接近生死转折的堂会。为什么黑帮们都喜欢在火锅店里开堂会？因为皇后街火锅店很多是潮汕人开的。他们非常团结，如果遇上霸王客，他们会很快联合起来开打，习惯中就把“打冷（打人）”与潮汕餐厅联系起来了。香港过去的黑帮，很多也都是潮汕人。
时过境迁，当年打打杀杀的潮汕人纷纷转型，要么成了地产大亨，要么成为金融家。但遇到大事的时候，喜欢抱团的他们，仍旧改变不了开堂会的习惯。
在宝万大战最轰轰烈烈的时刻，汕头市委主要领导带队，全国30多个各地潮汕商会会长集体参观考察了宝能总部。在堂会上，各个堂口的老大纷纷表态，如果正在收购万科的宝能需要支持，尽管开口，他们提钱来见。
持续超过一年的万科控制权之争，令潮汕商帮惊人的金融实力崭露头角。然而，潮汕籍商人这一群体背后，已然收入囊中的金融版图，绝非宝能系一家。在这个名单中，还可以列出富德系的张峻、合生创展的朱孟依家族、星河集团的黄楚龙等一串长长的名单。
姚振华呢？在潮汕帮里，他只是一个新近蹿红的小网红。
有人说王石先生说了很多没过脑子的话。但有一句说的没错，这个帮派真的很野蛮。
以保险为突破口，几乎是潮汕背景商人、企业进入金融业的必经路径。记者调查发现，以保险为突破口，潮汕商帮染指、控制的金融机构，已经达到数十家，横跨银行、证券、保险、信托、基金，乃至小贷公司、担保、保理、互联网金融等几乎所有金融领域。
一贯的低调神秘，让外界无法确知潮汕商帮所控制的金融机构，以及对应的金融资产规模究竟大到何种程度，但毫无疑问的是，这一群体所控制、影响的金融资产堪称天量。根据公开数据测算，仅富德系、宝能系、朱孟依家族、侨鑫集团等四家潮汕籍财团，所控制、影响的金融资产至少可能就已达到1.1万亿元以上。
无论是后起之秀的宝能系，还是早已成名的朱孟依家族，上述潮汕巨商都有一个共同的背景：早年依靠房地产发家，且几乎全部以保险为突破口，最近几年迅速切入金融业所有业态。
浸淫商界多年，潮商商人这一庞大的群体，对金融领域的布局已经不满足于保险一隅。其势力范围，已从保险业囊括至银行、证券、基金、投资等金融业全部业态。
在银行方面，除了生命人寿举牌的浦发银行，潮汕商帮入股、相对控股的商业银行已有6家，其中广为人知的是2011年开业的华兴银行，以及2010年成立的深圳银座村镇银行。
站在华兴银行背后的，是总部设在广州的侨鑫集团。华兴银行前身为汕头商业银行。成立于1997年的汕商行，2001年因严重资不抵债而停业。2011年，利用汕商行的牌照，组建新的华兴银行，注册资本50亿元，侨鑫集团出资10亿元，持股比例20%，为该行第一大股东。
在公募基金方面，潮汕商帮亦有染指。2015年7月，证监会核准设立前海联合基金管理有限公司，注册资本2亿元，第一大股东为宝能系旗下的钜盛华股份有限公司，出资额为6000万元 ; 深圳粤商物流有限公司和深圳市深粤控股股份有限公司均出资5000万元，各占 25%股权 ; 深圳市凯诚恒信仓库有限公司出资4000万元，占20%股权。
对金融领域的介入程度不断加深，涉及机构门类越来越丰富，一些潮汕背景的企业已经不满足于入股金融机构，开始在近年大踏步走上金控集团之路。
在潮汕商帮中，郑康豪及其皇庭国际等企业，虽然只是入局金融的后来者，但发起华侨人寿，却非其第一次出手。公开信息显示，皇庭国际已在2015年成立了皇庭基金管理有限公司。今年1月，皇庭基金还出资2.83亿元，受让深圳同心基金约17% 股份，成为后者大股东。
皇庭集团网站信息显示，金融业务已成为其三大核心业务之一，拥有私募牌照，管理医药投资、定增、股权等三类基金，而其控股的深圳同心基金拥有深圳唯一的小贷再贷款牌照。目前，皇庭集团正在布局互联网金融，并进军保险、不良资产处置等多个领域。为此，皇庭集团还成立了皇庭金融控股有限公司。
不过，具有潮汕背景的财团中，金融版图最为庞大的无疑是张峻的富德系，以及后来居上的宝能系。
势力范围的极大扩张，带来的是资产规模的膨胀。虽然具体规模难以确知，但即便不算马化腾等顶级巨头，仅富德系、宝能系及珠江人寿三家，其控制的资产就可堪称天量。
年报信息显示，截至2015年底，富德系控制的生命人寿、富德产险总资产分别达到4091亿元、43亿元，同期，国民信托管理的信托资产亦达1244亿元，三者合计规模超过5300亿元。
结语
他们一路狂揽资本，一路疯狂布局，但其承受的风险与涌向保险业的速度是成正比的。如今监管层已经逐步收紧政策，未来，潮汕商人们还有足够的风控能力和勇气去再造辉煌吗？
注：文章部门内容参考经济观察报、侠客岛、胡润百富，网络等。文章内容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，不代表法财库社区官方任何立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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